生肖马适合当领导？属马的人适合当领导吗

1992年邓公南巡之后，全国掀起深化经济改革的新浪潮，一大批党政机关干部奔赴改革开放的最前沿“下海 ”经商。《追逐太阳——下海到深圳经商的东北人 》力图反映那一时代“下海”的真实生活和沿海经济特区的发展经历

四、另类主任

自从上次马主任与林卫峰那次交谈之后,两人之间出现了一种微妙的关系: 一方面, 他明显地对林卫峰客气了很多, 经常把林卫峰找到饭店吃一顿,生活上表示关心。同时不断地向林卫峰反映他的各方面困难,比如说妻子到现在还没有工作,实际上担负着办事处不少工作,公司应该聘用她呀等等。好像指望着林卫峰这个不知何方神圣将来也许能起点作用。另一方面,他又老是用一种不大服气的口吻与林卫峰谈政治,谈文学, 他好像老是认为自己的出身也很高贵, 对各种社会问题、文学问题都有些独到见解, 甚至对于著名数学家陈景润研究的那个“1+1”的问题都找到了答案。他说这些问题时绝对认真, 而又非要征求林卫峰对这些事的看法和态度。林卫峰实在难以苟同, 但又犯不上因为这些问题与马主任产生矛盾, 所以谈起这些话题总是很头痛。

深圳东门市场

有一天, 马主任拿来几篇自己写的诗给林卫峰看,再三问够不够发表水平。逼得林卫峰没办法,只好绕个弯子说：“古今中外许多文学大师, 在他们生前, 作品不被世人承认, 往往在他们身后几十年上百年, 后代才认可他的作品。虽流传后世, 但他们活着的时候, 却有痛苦的失落感, 因为他们不愿与世俗同流。我看你写这些东西, 也是属于不愿与世俗同流的, 当代很难出名, 很难变成铅字. 但你写的很有自己的思想和个性,后代也许会理解和认同。你如果想求得当代的认同, 就要多看点当代文学作品, 研究一下流行的东西才行。”

马主任听后寻思了一会儿,好像听明白了什么,至少是说他的作品目前不能发表呗。但绕了这么大的弯子, 似乎还不好说什么。琢磨一下,他又问:“小林, 你是大学中文系毕业, 又给省级领导当过秘书, 一定写过不少东西吧?” 林卫峰不想在这种话题上与他多谈,叉开说:“大学中文系毕业也不一定能写什么东西, 领导秘书工作很多,也不一定非得会写多少文章。” 但马主任似乎抓到了什么, 一定要把这个话题谈下去, 非问林卫峰发表过什么文章。林卫峰那股好胜斗强的劲终于爆发了, 他顿了顿,慢慢说:“发表过一些。”“发表了多少?”“几十万字吧……”马主任一时没了词。“还出版了一本书。”林卫峰又加上一炮。“唔……不错,不简单, 是什么书?”“散文诗歌集,名叫《梦里华年》。”林卫峰终于顺出了一口气。这个话题还不算完, 几天后, 马主任突然对林卫峰说:“小林,你说你发表过文章和诗, 能不能写出一首诗给我看看?”林卫峰半天没吱声, 找来半张纸,默默写了一首他曾发在某诗歌刊物上的诗:

画 中 的 女 郎

那 双 俊 美 乌 亮 的 眼 睛 在 春 风 里 脉 脉 含 情 正 想 往 着 活 的 哪 怕 是 凄 苦 的 人 生 我 却 追 求 梦 幻 世 界 愿 化 为 艺 术 的 永 恒 她 走 不 出 来 我 也 走 不 进 画 中

马主任拿起来看了半天, 说:“写得不错。”此后, 马主任再也不和林卫峰探讨文学问题, 只是要看看林卫峰写的书。林卫峰怕又有什么节外生枝, 只好答应着, 却没敢拿给他。 不谈文学了, 还有别的话题。一闲下来, 马主任又喋喋不休地讲起公司的事。从汪总、曲虹、各个业务部的经理,到前任的办事处主任, 以及办事处现在的每个人,他都一 一加以评价, 似乎他对许多人和许多事都不满。如果仅仅是议论一下也就算了, 还能从中多了解些情况, 要命的是每次他还都非要林卫峰表表态, 要听听林卫峰的看法。林卫峰刚来公司, 多数人根本不认识, 也对马主任说的事根本不了解, 就是多少知道一点的, 他也不想在这种场合气氛之下谈论。所以,每谈及此, 他总是左躲右闪地支吾着, 尽量不正面回答。 这简直是一种精神折磨,林卫峰实在受不了。在业务上, 马主任每天只是告诉他查货, 查询电报, 看报关车, 至于这些货的来龙去脉, 各种业务之间的关系, 他无法把握整体感。他跑到仓库,把库里堆放的各种货物包装上写的中英文字抄下来, 做成卡片, 一种一种地熟悉, 记忆, 以便与那些提货单, 报关单上的抽象数字逐渐对上号。他的住处没有电话, 仓库的电话又挂不了长途, 与滨江市公司之间, 还有朋友之间的联系几乎断绝了。这样下去怎么能行呢? 有一天他跑到黄宇全家, 给小单挂电话。从晚上8点钟挂起, 直到夜间12点才拨通, 他把这里的简要情况和他的想法, 苦恼都告诉了小单, 让他转告曲虹。 他说:如果公司信任我, 就尽快让我接手干, 如果不行,就另行安排工作, 与马玉为共事太困难。另外我来的时候,汪总对我交代的几项任务一是尽快熟悉办事处的业务, 能担得起来；二是尽快在深圳注册一个公司, 以便把公司多年来在深圳购买的上千万财产过户到公司的名下。现在什么都谈不到, 公司要想尽快办这些事, 必须给我创造机会才行。足足通了一个小时的电话。 有一天, 林卫峰在仓库办公室接到一个电话, 是一个朋友打来的, 此人叫尚辰义, 原是H省深圳经贸中心的副总经理, 林卫峰在1988年陪首长来深圳时与他相识的,现在他已离开经贸中心, 办了香港的单程护照, 也就是说, 他已成了香港人。他听说林卫峰来深圳, 请他吃饭，在大都酒店。

晚上, 按约定的时间, 林卫峰来到大都酒店。这里地处繁华的罗湖区中心,华灯初上, 马路上车水马龙, 人群熙熙攘攘, 很是热闹, 尚辰义已在饭店等候, 一起的还有几位朋友。 “哈哈, 你好, 你好。” 尚辰义站起身来迎着林卫峰伸出手来, 几年不见, 他外貌变化不大, 只是多了几份舒展和得意。林卫峰当年见他时他虽已是经贸中心的副总, 但毕竟是年轻干部, 在经贸中心老总和省级干部面前,谦恭的成份多些。 尚辰义拉着林卫峰的手, 指着在座的另外几个人一一介绍,“这位是香港滨港公司的张经理, 这位是孙厂长, 这位是吴主任, 都是我的‘老铁’‘死党’, 自家人。”几个人除滨港公司那位约有30多岁外, 那两个只有20多岁模样, 他们都起身与林卫峰握手, 打了招呼。 入座, 交换了名片, 尚辰义招呼服务员上酒上菜, 酒菜十分丰盛。席间尚辰义简单谈了自己的情况, 总之他现在已成为了香港人, 全家都过去了, 而且成立了自己的公司, 做起了生意。他又问了问林卫峰的情况, 林卫峰也简单谈了谈。 酒足饭饱, 尚辰义又带大家去一家豪华的歌厅。开了包房, 盛装艳丽的小姐们走进来打开电视机, 放起卡拉OK带, 端上酒和果盘, 几个人对着荧光屏唱起自己喜爱的歌。有生以来林卫峰还是第一次进入这样的地方, 那豪华的装修陈设,优美的音响, 暗淡闪烁的灯光, 都让他觉得眼花缭乱。那几个人则非常熟练, 好象已经来过千百回一样。尚辰义给林卫峰点歌, 林卫峰不想唱, 广东歌他也不会唱,被逼不过, 只好点了几个如《草原之夜》《三套车》之类的老歌, 歌声获得了大家的齐声夸奖。 一直玩到很晚, 尚辰义叫了一部出租车把林卫峰送回住处, 一再叮嘱他保持联系, 有事别客气, 等等。林卫峰也一再感谢他的盛情款待, 在林卫峰住处的楼下分手, 已是午夜了。

林卫峰到深圳20多天后, 汪总和曲虹从香港过深圳来了。他们是从香港建强公司经深圳回滨江市公司去。香港建强公司实际是滨江市市政府驻香港的办事处，因在香港,国内市一级的政府不能设办事处, 所以只能以公司的名义存在。市外贸的几家公司加上滨江市亚麻厂共同出资成立了这个公司, 一边做生意,一边也行使办事处职能。因滨江市纺织品进出口公司出资最多, 汪总就是公司的老总，同时兼任办事处的主任。曲虹是公司的副总。他们在香港的时间较多,一年中也返回滨江市几次，处理比较重大的事情。滨江市公司日常的工作, 主要由副总经理李文祥负责。 在海丰苑的衡山阁16楼E座, 办事处的全体人员到场, 只有贺师傅和老伴在仓库没来。马主任向汪总和曲虹汇报了工作, 并提出了一些需要解决的问题。汪总和曲虹比较认真地听了, 有些问题当场作了回答, 有些准备带回公司,待领导班子研究后再定。正谈间,有人敲门, 原来是滨江市外贸驻深圳办的李主任带着办事处的小张来访, 一阵寒暄之后, 汪总便让马主任订一家餐厅, 全体去吃午饭。 在去餐厅的路上, 天下着小雨, 林卫峰与曲虹共用一把雨伞, 借机向她谈了来后的情况, 并提出了自己的一些想法。林卫峰说, 当初派他来这里, 汪总已明确表态, 就是来接替马的, 只是因为不懂业务, 才告诉马是派来“打工”的. 待时机成熟, 就取而代之, 并且下一步还要以办事处为基础搞起一个公司来。现在马知道了林卫峰的身份,已有所警觉和防范, “秘密学艺”已不可能，每天对外一切业务联系都是马和妻子把持,林卫峰只是被派做一些具体事。这样下去再干也是白干, 真正的情况仍不了解, 办公司的事情林卫峰已开始着手了解情况, 但总不能瞒着马去办公司吧。 曲虹说,你说的这些情况小单已告诉了我, 汪总也知道了,但是还不能急。马玉为最近正要请假回滨江市,我们还不太敢答应他。因为出口旺季就要到了, 货太多, 怕你来的时间太短, 业务不熟, 他一走, 你搞不了。 林卫峰坚决地说, 让他走, 他回去这段时间我会熟悉全部业务, 还有贺师傅和刘太、刘伟他们,我与他们之间关系处理得都很好。我会以最短时间进入角色, 保证不会误事。你可以让汪总对马讲一下, 让他在回家之前尽可能把业务交代给我, 剩下的事你们就尽管放心。同时我立即就可以着手公司的筹建, 保证不会出问题。 谈话匆匆结束,众人已走入华中酒店餐厅。汪总点了很多菜,有白灼九节虾, 红烧乳鸽, 清蒸重皮蟹, 西兰花带子,卤水拼盘, 北京片皮鸭,北菇扒菜胆……汤是西湖牛肉羹, 酒要了五粮液。让市外贸办事处的李主任坐了上座, 席间汪总还特意向李主任介绍了林卫峰, 林卫峰与李主任单独干了几杯酒, 李主任很佩服林卫峰的勇气和魄力, 鼓励林卫峰好好干。 饭后, 林卫峰又找机会与汪总单独谈了几句,汪总表示明白了, 他会安排。 汪总和曲虹此次来深圳的前后,马主任自然是看在眼里, 他可能会感觉到一些什么的。他对林卫峰说,这几天就准备回滨江市休假了, 林卫峰可以住到他家, 以便接电话, 接传真, 安排工作。 这一天在仓库办公室, 办事处的几乎全体人员都在, 滨江市公司的亚麻部来了两个业务员小于和小高。小于是亚麻部的主要业务员, 外贸业务很通, 高高的个子, 小伙子很帅, 他父亲是滨江市政协副主席, 原市委组织部长, 林卫峰认识他。小于来带来了茹彬托曲虹转交的3000元钱, 林卫峰准备买股票用的。 马主任吸着烟发起了感慨:“你们这些业务部的,真是太轻松了。到工厂吃工厂, 见客户吃客户, 做着生意吃着回扣, 便宜都让你们给占了。” 小于笑笑:“马主任怎么说话呢, 我们哪有那个本事, 不就是个公司的小职员吗?” “ 小于你别和我说这个,骗谁你们也骗不了我, 我在业务部干过, 什么我不明白? 说实在的,要论干工作,还得是我, 我是边关大臣, 给公司挑大梁的还得是我老马!” 马主任说着说着, 话锋一转, 竟冲着林卫峰来了:“小林,我可告诉你, 你好好听着, 我走以后, 我的屋子只许你一个人住, 不许再带别人去!那房子既是公司的办事处, 也是我家, 出了问题你要负全部责任, 你听清楚了吗?” 马的声音很大,好象故意要让全世界的人都听见.而且手比比划划, 几乎是指着林卫峰鼻子说的。林卫峰只觉得一股火从心底一下子涌上脑门, 他何时受过这个! 林卫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想起马主任两天前就对他讲过, 亚麻部每年都要派人来深圳联系生意, 住的时间都挺长, 在宾馆住费用大, 都愿意挤到办事处来住,他很烦。他走后,不要让小于他们来住, 林卫峰答应了。今天他就是特意说给小于他们听的, 并不是冲林卫峰来的,尽管如此,他还是受不了,这种方式简直是对他人格的侮辱! 闷了一下, 林卫峰只说了一句 :“你不是说过了吗。” 马主任好象找到了一个出气的话题, 还一再说,林卫峰终于忍不住了。他尽量使声音放得平静些, 还是硬硬地摔出一句:“马主任, 你说了几遍了, 其实你说一次也就可以了, 我有记性!”说完 ,他把头一扭, 再也不看他。 全屋冷场, 再没人说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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